土地庙又称福德庙、伯公庙,汉族民间供奉土地神的庙宇,多为自发建立的小型建筑,属于分布最广的祭祀建筑,各地乡村均有分布,以至凡有汉族民众居住的地方就有供奉土地神的地方——土地庙。
民国年间,东关街上的寺院、庙宇、庵堂、道观很多,其中以“土谷五昌庙”最为出名。
五昌大庙重檐九脊,黛瓦、赭墙,庙里额方遍绘吉祥物,殿内梁柱高大,用生漆苎麻重裹,阳文楹联、黑底金字。
据古典记载,五昌庙初建于雍正朝。
五昌庙的庙匾上之所以要写上“土谷”这两个大字,表示它是东关街上的宗主社庙?简称社庙?。
社者土地之神,土谷亦即社神,绍兴的乡音中“社”与“大”近似,沿袭下来就称大庙。
大庙的“大”并不表示五昌庙很大,而只是指五昌庙是“社”庙。
过去任何乡镇里即使庙宇再多,但社庙只有一个,如果村里有人中了进士,做了官,也只到社庙的门口立旗杆。
社庙一般都比较高大、宽敞,往往由庙祝管理。
“土谷五昌庙”的庙匾很大,红底金字,阳文大楷,悬挂在门厅内的大门上方。
二
大庙两厅三开间,中间一个大天井将前后两殿一分为二,门厅很大,门厅内的两扇大门特别高大厚重,门上彩绘阳镂两个门神,一黑一白,尉迟恭执八节钢鞭,秦叔宝捧镏金双锏。
前厅的东偏殿内塑着五昌神的真身,他们头额怪状狰狞,脸谱颜色各异,青的、赭的、黄的、黑的、红的,有的暴目,有的阔嘴扁额,有的长颈吐着舌信,确似蜈蚣、蝎子、蟾蜍、蜘蛛、蛇虺。
身后的照壁上彩绘南天门,托塔天王李靖、二郎神杨戬与众天兵天将虎视眈眈,丝毫不见懈怠,两侧墙上浮塑雷公和电母,各执铁锤和照妖镜严阵以待。
殿内除南首墙上有一个不大的窗口以砖作棂,里面烛光随风摇曳,昏暗而阴森。
香客进去点上香烛,叩拜几下马上出来,都不敢仰视久留,我们孩子更是害怕,难得进去,平日里只在门口探望一下即便转身。
西偏殿内供奉赵元帅和祝星君,财神爷黄脸、黄冠、黄袍。
火神爷红脸、红冠、红袍。
门厅檐下木栅代墙,里面比东偏殿亮堂得多,两个偏殿都须在前厅内出入。
庙门内有一个很大的过厅,两边靠墙各放一副红绿相间的棺材杠。
走出过厅是天井,中间的甬道很宽,两旁是青石的长条凳,十分光滑。
天井围墙四方水磨砖棱角对缝,墙上附满青苔,中间嵌着砖琢浮雕。
甬道直通大殿,中间的正殿看着似乎比左右的配殿宽绰。
大殿正中端坐五昌神的化身,与门厅外东偏殿内的凶神恶煞的容貌截然相反,虽服饰不同、表情各异,但猖神个个面目清秀、和蔼可亲,丝毫不显凶残恶相。
和他们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尖嘴暴牙、狰狞可怕、戾气很重。
据父亲说,他就是被隋炀帝杨广封为赵王,唐高祖李渊的第四个儿子李元霸,凶神怕恶煞,玉帝怕五猖不轨施虐,便派李元霸下凡,威慑五猖神。
西侧殿内配享的是朱天大帝。
朱天就是明?崇祯朱由检。
江南庙宇多有其像,汉人历来重正统尚名节,故塑像纪念这位明朝的末代皇帝,祀祭敬为神祗。
满清进关后为收买民心,康熙曾到南京明孝陵进谒明太祖朱元璋,为的是显示自己的正统,所以老百姓奉祀早就自缢了的皇帝,也就一只眼睛闭,一只眼睛开。
大殿东配殿供奉的是关帝圣君,民众崇尚其义,民国年间乡下庙宇内最多的除了土地菩萨,其次恐怕要数走麦城的关羽了。
庙后还有森罗殿,很是狭窄,朝北神龛上端坐十个阎罗王,门后站一个执掌“生死簿”的判官,里面没有鬼卒和无常,进内并不十分恐怖,但似乎总感觉有一股阴风扑面而来,只有胆子大的才敢进去。
后面小屋住着庙祝贾阿六。
三
老一辈的人都说五猖的脾气火爆,惹恼了他们,轻则一闷棍,让你晕眩倒地不省人事,重则撒瘟施灾,涂炭生灵。
平日里除了清晨庙外泉嬷嬷的粥摊里人来人往喝豆浆、吃馄饨、啜肉骨头粥有点儿“唏里啪啦”的声响,通常庙内肃静无人喧闹。
夏日里庙中阴凉,也无人入庙敢冒险去搅扰五猖。
大庙里平日只有零星香客,静悄悄地弥漫着肃穆气氛,凶神的恶名远播,进香的连咳嗽也不敢大声。
只有春节里和五月廿三?传说是五昌封禅的日子?,昌神的心情好开了恩,庙中烟雾升腾,人影模糊,几十个和尚穿着红袈裟走佛阵,鼓钹震天,十分热闹。
庙内挤满香客,庙外道地摆满香案,芦棚下坐满善男信女,日夜诵经念佛。
街上人口稠密,死人的事几乎每天发生,大庙是街上的宗主社庙,因此每天都有人上庙烧庙头纸、借棺材杠,家属酬谢的是少量的酒肉和水果。
这是每天都有进账的小外快。
旧时官宦富豪的闺女出阁,有钱人什么都嫁,但就是没有听说过嫁棺材杠的,所以绍兴乡下人讥讽那些夸耀自己有财有势的抠老财时便说:“皇帝也有借棺材杠的时候。”大庙里有两副棺材杠,其中一副是崭新的,中间的油漆是绿的,两端是朱红的,可能专供官绅出“死风头”,穷人死了亲属人财两空,哪会有心情去计较棺材杠的好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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