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自成的高曾祖以上是从米脂无定河以东的李家站(李继迁寨)迁出的。
背井离乡,为无可奈何之举。
迁于何处,肯定要做周密打算。
其中迷信的说法颇具导向作用。
于是,李氏高祖定居在地广人稀的河西三峰子附近的长峁鄢,(住处叫长梁湾,时人称古庄窠。
)果然日子一天胜似一天。
史料中所说的“承担里役,为朝廷养马户”就可以说明这一点。
宋时,米脂马湖峪叫马户川。
从名称上看,是朝廷战争和苦役用马的繁殖基地,沟内多为养马户。
李氏一家应属其中一户。
既为基地,定要投资。
据此,养马户除温饱有保证外,搞得好还会略有盈余。
李自成的祖上身为农民,客居异乡,除勤劳耕作以外,对朝廷养马的差事定会尽心尽力。
因此而发迹,也是情理中的事。
仅当年边大绶掘墓时带领衙夫百十号人,看到“贼庄园……,晚上就在贼旧窑中向火”,足以说明李家当时决非一般农户可比。
离长峁鄢不远处的牛心山,有一处窑洞遗址,人称闯王窑或揽工窑。
传说那是自成当年给人揽工时住过的窑洞。
其实那里的大片土地应该都姓李,那些窑洞只不过是春种秋收时的临时住所或者是长工们住的地方。
就现在的古庄窠,远远望去,也是一片葱茏。
近看虽是一面荒坡,依稀可闻当年丰衣足食的味道。
那一口无人饮用的枯井静静地蹲在那里,似乎默默地守望着往日的家园,期盼主人的回归。
知者千虑,必有一失。
成也养马,败也养马。
假如李自成的祖上不要给朝廷养马,假如他们的日子过得不是那么好,仅凭横山山脉阳坡上广袤的土地和自己吃苦耐劳的精神,过一种平常的日子是完全可以的。
坏就坏在养马上。
按照历史惯例分析,养马的结果,给他们带来了沉重的灾难。
李健侯先生在《永昌演义》中讲道,李守忠应是一个粗通文墨的人,懂得阴阳风水之类学说;或者说他有足够的资本请一位风水先生,踏遍远山近水,寻觅冥葬佳城,尽数购买土地,并栽下千余树木。
墓地叫黑峰子,现名老坟塌。
山形地势如同一只匍匐在地的巨龟,气势磅礴。
祖坟名曰“独占鳌头”。
现已残缺,呼吁保护和维修!
综上所述,李自成的出身不是很苦,而是破落后的富裕。
如果真是衣不遮体,食不裹腹的贫困农民,李守忠绝对买不起广约数亩的墓地,也娶不起年轻的后老婆
李自成青少年时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?
从孕育这个孩子的复杂过程不难想到,李自成打一出生,就享受到一般陕北农民的孩子享受不到的待遇。
悉心的照料,加倍的呵护不说,就现代人讲,爷爷疼孙子要比老子疼儿子的程度高不知几个档次
俗话说,虎老吃儿子,人老惜儿子。
李守忠老年得子,不但比爷爷疼孙子更高一筹,而且在这个小人身上寄托着复仇的希望,那疼爱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。
况且他还有几代人积攒下来的所剩无几的家当,他宁可把它全部花在这个孩子身上。
所以在李自成还不懂事的时候,溺爱、娇宠就紧紧地围绕着他,牢牢地伴随着他,与众不同的意识早早的就在他心中扎根、发芽、长大。
一个骄横、拔扈、霸道、奢侈的性格就这样形成了。
好吃懒做是父母惯下的毛病,争强好胜是与生俱来的本性。
加上身边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侄儿李过陪伴玩耍,自成哪能走进书本?此时的李守忠,继妻新丧,家底将空,儿子又不成器,处境十分困难。
但“望子成龙”这一信念时刻不倒。
他说,“黄来儿后当富贵,其如玩戾何?”(见《揽胜》)即便是调皮捣蛋,他也认为是优点。
读书不成,就逼他放羊。
可自成偏偏能使羊群像五丞四相一样,分班两行,听从他的调遣,放羊时在山峁上睡大觉;叫他出去挖野菜,他却和一群伙伴土堆上玩“坐朝”,众人对他三拜九叩首。
稍长,又叫他去打铁、饭馆当伙计等等,均一事无成。
唯独对耍拳弄棍乐此不彼。
无奈守忠只能听之任之、放任自流了。
于是这小子便和一班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、青皮光棍混在一起,滋事生非,吃喝嬉闹,全不把忧愁放在心里。
李自成生来相貌魁梧,臂力过人。
好在其秉性刚直,从不无故欺人,“凡遇乡间不平之事,总好替人出头,所有的光棍好汉都被他打得甘拜下风,自然一齐推他为首。”(李健侯《永昌演义》)所以,不能说当年李自成就是现时农村的“庄害”、“村盖子”一类地痞,也可以说是一个横行乡里、人见鬼不挨的角色。
李自成放荡不羁。
叔侄(侄儿李过)俩直把所剩无几的一点家当闹腾的一干二净,方才无计可施。
眼看家当消耗殆尽,眼看自成渐已长大,不得已,李守忠竭尽所有为儿子娶了一房媳妇,好叫他安心过日子
陕北有句古语:老子不死儿不大。
那年冬,天寒地冻,父子俩一起贩瓷。
走在半道上,父亲不小心掉下上岗,不幸身亡。
这对李自成的打击是非同小可。
这人更是无人管束,迹于乡里,众人都惧怕他
更为糟糕的是,他媳妇在自成外出返回期间,与人私通,被自成当场拿获并一刀捅死,因此而当啷入狱。
李自成的成熟,是在他经历了家庭的彻底衰败,父亲的突然死亡,加上驿卒下岗被精简回家,婚姻破裂的命案等等变故后,逐步形成的。
假如没有这些变故和打击,假如父亲仍然拥有万贯家财供养他,说不准李自成到老也是大山深沟厉的一个泼皮混混,顶多当一个山大王而已。